6點15分,紀淑靈持票登上一輛普快列車,趁列車員不注意,王文志溜進後一節車廂。
直到親眼看着火車啓動,紀淑靈依然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時,王文志才跑去補票。因爲不知道目的地,所以補票時一口氣買到了終點站。
於是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。
終於打發走了乘警,鬱悶了老半天的王文志繼續他的偷窺大計,他扒着頭向前方看去,可是紀淑靈的座位是空着的。
“人呢?上廁所去了?”王文志嘟囔着,“我也想去廁所了。算了,等她回來再去吧。”
王文志一直望着前方,過去了十多分鐘也不見紀淑靈回來。
“怎麼還不回來?”王文志有點坐不住了,“莫非她便祕了?還是養成了蹲着馬桶玩手機的不良嗜好?可千萬別想不開跳車啊!”
“爲什麼要跳車呢?”
“你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啊,一個個的都是玻璃心,連一點打擊都接受不了,社會上跳樓自殺的都是這種人。”
不對啊?誰在跟我說話?怎麼聲音那麼耳熟呢?
王文志猛一回頭,居然發現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就坐在自己旁邊。
王文志立刻汗流滿面,他憋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:“好、好巧啊,居然在這遇見你。”
“是挺巧的,”紀淑靈強忍着笑意,“能不能問一下,你打算去什麼地方呢?”
“我、我…我打算去、去…對、對了!我正在進行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,目的地不固定!”
“噗!”紀淑靈眼中的憂愁比之前又少了一點。
“你、你呢?打算去哪?”王文志偷偷擦着汗。
“懷紀縣,那是我們紀家的大本營。”
“紀、紀家?聽起來是個大家族。”
“是的,是個大家族,”紀淑靈的表情和聲音都嚴肅了起來,“我們紀家,是隱世九家族之一。”
“隱世九家族?”
“你日常所見、所生活的世界只是表面的世界,就好像這輛火車中的人一樣。而這個世界中還有你平日無法看到、接觸到的一面,那裏是陰陽家、五術家、天師、巫師、超能者…所有見不得光的人所生活的世界。”
“啥?”王文志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,卻又不是真的生活在同一個世界。”
“你把我說糊塗了,你是打算去學哲學嗎?”
“舉個例子吧,比如我是你的同學,我們在一個學校裏學習、生活,但你卻不知道我是一名超能者。我擁有你無法想象的特殊能力,在我的世界中,與我打交道的都是些這樣的人。”
“超能者?這是什麼新詞?”
“就是俗稱的超能力者。”
紀淑靈攤開手掌,她的手心出現了一片微型的桃林,桃花在春風的吹拂下四散飛舞,不過所有花瓣都飛不出她的手掌。不知不覺中,桃林變成了翠綠的白楊樹林,幾乎只有跳蚤那麼大的鳥羣在樹林間嬉戲。還未來得及反應,白楊樹全都變成了楓樹,火紅的楓葉很快變得枯黃,冬天悄無聲息的來臨了,一不留神她的手中已是梅花綻開。
短短十幾秒內,紀淑靈的手中已然度過了春夏秋冬。
“完了?”王文志傻乎乎的問。
紀淑靈怎麼也沒想到,第一次向外人展示超能力,不求對方像看到大衛科波菲爾的魔術一樣大呼神奇,怎麼也得“適當”的震驚一下吧?可王文志就像一個吃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食家,正打算品嚐一位著名廚師的拿手好菜,卻看到對方端上來一碗泡麪一樣,他大概也是這樣傻不拉幾的問“就這玩意?”的吧?
“嗯。”紀淑靈五味雜陳的應了一聲,像是在回答“是的,我那令人乏味的演出已經結束了,很抱歉讓您失望了”。
“不錯,挺不錯的,好、好厲害。”一聽就是那種硬着頭皮說的違心讚美。
“你誇獎人的時候能稍微加上點語氣嗎?”紀淑靈體會到了挫敗感。
“原來是因爲這個啊?因爲你會超能力,所以才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,無法理解你的煩惱,是這樣嗎?”王文志恍然大悟。
“就是這樣,所以請你回去吧,你真的幫不了我。不過真的謝謝你,你讓我開心了很多。”
“唉…”
“現在才嘆氣是不是太晚了?”紀淑靈眨着眼睛。
“我怎麼才能證明自己不是個普通人呢?”
“雖然我生活的世界對普通人來說是難以理解的,但我現在愈發覺得,你纔是無法被理解的人。”
“你想說我是奇葩嗎?”
“不,我是指…在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心態,我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着你。”
“或許,”王文志以開玩笑的口吻說,“那就是愛吧。” 辛澤劍也即將踏上旅途。
他正站在港口中。
“要不要這麼大…”
他的視野被一艘巨大的遊輪霸佔着,明明距離船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,可是不轉動脖子根本無法看清它的全貌。
世界上最大且造價最昂貴的“東方女神”號遊輪就停靠在辛澤劍眼前。
辛澤劍目瞪口呆的看着東方女神號,這個怪物長360米,寬47米,高出吃水線65米之高,帶有劇院、賭場、商店、游泳池、露天公園以及攀巖場地,可搭載2000多名船員和6000多名乘客。
“中央公園、步行街、還有百老匯?還有游泳和運動中心?海上療養和健身中心?娛樂中心?青少年活動中心?”辛澤劍看着旅行手冊,越看越無語,“這他媽是艘船還是座城市?”
他重新擡頭去看那個海上巨無霸:“那個四方臉號稱,他給我的藥價值六萬美刀,而這玩意的票價最低也要八千…”
辛澤劍又看了看乘船卡,上面用中文和英文寫着:標準陽臺房型1802A(第18層)。
“光這張船票就夠再買一瓶藥的了吧?看來這件‘小事’風險很大啊…算了,我又沒必要爲他拼命,大不了跑唄。東方女神,哥來了!”
說着,辛澤劍隨着人流走向登船處。
火車到站的時候已經是當天晚上了,王文志和紀淑靈換乘了另一次列車,這才真正踏上前往懷紀縣的路途。
“你們那的交通太不便利了!回次家好像長征一樣!”
“不止是我們紀家,所有的隱世家族都在人煙稀少的地方。”
“爲什麼?”
“因爲比較大的城市和城鎮都是應龍的地盤,而隱世九家族和應龍有世仇。”
“應龍到底是什麼意思?你之前跟我說過這個詞。”
“應龍是國家安全局在國際上的代號。”紀淑靈豎起眉頭,“應龍是國內最強大的勢力,沒有之一。應龍中,和外界接觸最頻繁的部門叫做超自然罪案組,他們以前叫做超能力罪案組,最近幾年才改成這個名字。超自然罪案組是應龍中最神祕,也是最強大的機構。超自然罪案組的組員被稱爲龍之子,龍之子的能力無論強大與否,都必須與戰鬥有關。龍之子擁有很多種特權,包括意外殺人許可在內,可以在多種地方無視法律。”
“好像很牛的樣子,他們是管什麼的?”
“如名所示,主要是負責超自然犯罪和超能者登記的。凡是被他們發現的超能者都會被登記,並列入觀察列表,其中的優秀者會被招募。”紀淑靈吸了口飲料,“如果超能者犯罪又被他們抓住的話,則會進入超自然訓教所接受思想改造,超自然訓教所就是超能者的監獄。罪大惡極者會被監禁、處以死刑或送到應龍的超自然研究所進行研究。因爲超能只是超自然現象的一種,而超自然罪案組並不僅僅應對超能犯罪,在很多時候他們的敵人都是非人者,所以最後改名爲超自然罪案組。”
“我去!你對他們還真瞭解了,明明是個隱祕的國家機構。”
“這是有原因的,因爲隱世九家族和應龍發生過正面衝突,後來一發不可收拾,最終演變成了戰爭。”
“跟國家作對?不用說我也能猜到結果。”
“正是如此,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,隱世九家族被迫遠離應龍出沒頻繁的地方,過着苟延殘喘的生活。”少女微微一笑,“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,除了回家不方便外,跟我也沒什麼關係。”
王文志沒有說話。
“但是九個家族並不是完全團結的,當初也只是爲了對抗應龍才勉強走到一起。”紀淑靈的眼神有些暗淡,“所以我纔會被當成聯姻的工具,被嫁到嵐家去。”
“嵐家是?”
“隱世的九個家族都有自己的立身之本,分別爲嵐家的陰陽、紀家的極能、姜家的天醫、黃家的御物、鳳家的神工、岳家的役雷、林家的山術、呂家的凝霜和華家的靈樂。我們紀家的立身之本叫做極能,現在已經普遍的被稱爲超能,也就是俗稱的超能力。”少女接着說,“而嵐家是非常有名的陰陽家世家,也是九個家族中實力最強的一個,當初對抗應龍的時候,他們出力最多,損失也最大。”
“因爲實力最強,所以就把你嫁過去麼?你老爸還真會做生意。”
“也可以說是單純吧。”紀淑靈嘆息着。
“誒?不對啊!”
“怎麼了?”
“你是聯姻工具?這麼說,你老爸地位應該不一般吧?”
“我父親就是紀家的現任家主。”
“早就應該想到,”王文志笑的很開心,“看來這次旅行會很好玩。”
在引水船的指引和拖輪的拉扯下,遊輪緩緩駛離港口。
只提着一個揹包的辛澤劍,在侍者的指引下還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自己的房間。即是因爲遊輪的巨大,也因爲這裏的一切都太過吸引眼球。從登船開始,眼中的一切都無比的華麗和新潮。
“哇。”
打開房門,看着只能用奢華來形容的客房,辛澤劍面容平淡的“驚歎”了一聲。
“敢不敢再腐敗一點?”
將揹包扔在地上,辛澤劍走到陽臺欣賞着航道的美景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,在溫暖陽光的照射下看着平靜的海面,心無所思,耳中只有汽笛和海鷗的聲音…放佛那就是永恆。
海是有魔力的,那種藍色可以過濾心中的污穢。
“時間到。”看了眼手腕上那塊卡西歐,辛澤劍走向門口,“開船後一小時整,去見同行的時間到了。”
他離開了房間。
在侍者的指引下,辛澤劍摸到第七層的酒吧,按朱子語的要求找到最左側的酒保。
“先生,”酒保說,“來點什麼?”
“卡納迪爾,冰四塊,糖三塊。”
暗語應該是這句話吧?
“好的先生。”
酒保按了個按鈕,立刻就有一個侍者走了過來。
“請這位先生去金色挪威。”
“這邊請。”
在侍者的帶領下,七拐八拐的來到金色挪威包廂前。
“先生,請進。”
侍者離去後,辛澤劍才推開了包廂的門。
裏面有二男二女,這些人正鬼哭狼嚎的吼着歌。
感受着這殺入耳朵的“天籟之音”,辛澤劍痛苦的想要跳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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